干凈的落葉（組詩）

來源:用戶上傳      作者: 郭曉琦

　　干凈的落葉
　　
　　又耕作了一季。平鋪直敘的生活
　　總會有突然的變故
　　又經歷了兩個老表弟的葬禮
　　父親明顯老了，像一片卷起來的葉子
　　――腰又彎了許多
　　
　　腰大彎了許多的父親
　　在十月的村子里轉悠，背搭著手走來走去
　　和另外的老人說話
　　曬太陽。干凈的落葉打在他的背上
　　
　　干凈的落葉，打在另一片干凈的葉子
　　――背上。越來越急促
　　這些經過風霜反復搓洗的
　　浸透了生活凝重的色彩。讓我眷戀
　　讓我眼眶揉進沙子一樣酸澀
　　
　　九月
　　
　　――涼。涼從土塬的額頭上滲下來
　　一直摸到我們的身體
　　河流開始慢慢變清。我看見沿河忙碌的人
　　他們臉上遼闊的蒼茫和簡單的幸福
　　
　　風調雨順的一年，九月沉重的
　　抬不起頭。向日葵，苞谷
　　蘋果樹沉重的抬不起頭。像我樸素的親戚
　　被越來越冷的秋風吹斜了身子
　　
　　淺黃色的菊花開了
　　粉白色的菊花也開了。在風中搖擺
　　要爭搶著說話
　　要告訴我們霜寒來臨的消息
　　
　　涼的河流一天比一天消瘦
　　一天比一天遲緩
　　一群鴿子悄悄地落在村校的紅屋頂上
　　拍打著金箔似的陽光
　　
　　一個人的黎明
　　
　　悄悄進入黎明。像一個
　　盤算著收成的人
　　悄悄遠離嘈雜的市井
　　對于我，這是多么奢侈的漫游
　　天空朦朧。星群隱遁。峰脈沉默
　　蒿草之下的人正在做夢
　　一條小路隨意地竄過懷舊的麥地
　　鄉村小學門前的青槐
　　老校長一樣黑著臉，看著我經過
　　
　　這是六月盛裝的黎明
　　這是我的親人戀愛和勞動著的村莊
　　我一個人慢慢地走，干干凈凈地走
　　感覺有花開的聲音
　　感覺我比一朵花慢慢地打開
　　――還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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