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那朵溫柔的水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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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前奏從老舊的電視機中緩緩傳出,王菲正動情地唱著《但愿人長久》這首經典老歌。瘦弱的身影絲毫不影響她將蘇軾的豁達表現得淋漓盡致,空靈的歌喉深入人心,仿佛她就是蘇軾本人,中秋佳節無法與家人團聚,埋怨著月亮埋怨著人,想要羽化成仙,卻終究難舍人間生活,只得以樂觀豁達的無奈心態不斷激勵著自己,從千回百轉的糾結中破繭而出,生生踏出一條哲思之路。
我被蘇軾的人生態度所感動,也被王菲的歌聲所深深吸引,我只愿乘著王菲的歌聲去到天涯海角……
“咔咔咔——沙沙沙——”突然眼前的老電視機仿佛抽了風一般,不斷發出噪音,電視屏幕也跟著一閃一閃的,時而藍屏,時而馬賽克,簡直令人發指!
我大聲質問外婆:“電視機怎么壞了?!快幫我修!快,快點!”外婆一驚,拿著毛線的手一抖,詫異地抬起頭看看我又看看電視機,放下手中的毛線,仿佛明白了什么,雙手撐著腿艱難地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向電視機。
我埋怨著:“要不是放假在家沒人燒飯,誰愿意來你這兒?!電腦沒有,Wi-Fi也沒有,就這么一個破電視,關鍵時候還不給力,讓你換換換,你就一天到晚省省省,我媽每個月都給你打錢,你咋就不肯用呢?!”
無論我怎么發火,外婆一句話也不答,不慌不忙地左右調試著天線??匆姺旁谝贿呇b毛線的籃子,里面裝滿了各色的舊毛線,我又火冒三丈地叫嚷起來:“有那么多新衣服不穿,天天在這里織了拆,拆了織,叫你住到城里去也不肯,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咆哮了一通后,我對著毛線籃子猛踢了一腳。
外婆一邊搗鼓電視機,一邊念念有詞:“有幾個錢就把你神氣得什么似的,電視機又不是用不了了,我換它干嘛?多浪費呀!況且就允許你聽老歌,就不許我用老電視呀?”
電視屏幕依舊不停地閃爍著,外婆擊打著機身,發出沉悶的聲響,突然,熟悉的人影又跳了出來,王菲伴著她空靈的歌喉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禁拍手叫好,忙催著外婆走開,她無奈地背過手,回到座位上繼續她的針線活兒。
王菲的聲音,有一種如臨仙境,東坡的憂愁,又顯得格外唯美,且略帶傷感,其中還通透著哲理,這是才子才女跨越千年的靈魂交流,我仿佛看見他們在思想上達成了共識,又不免碰撞出別樣的火花,我閉上眼睛,仔細感受,卻悟出一番別樣的滋味。
王菲離開了,我卻仍舊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剛才朝外婆發火的情形,在眼前一幕幕閃過,心里五味雜陳,愧意橫生。外婆就是靠著她的勤儉,供養舅舅和我媽上大學的,我卻對她的勤儉橫加指責,我……
外婆探頭看了看我,說:“你個傻孩子,聽個歌咋還把自己聽哭了呢?”
掛著淚痕,撅著嘴,我任性地嚷道:“我學你喜歡破電視還不行??!”
外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嘟噥道:“跟你媽一個德行,煮爛的鴨子,嘴硬。給你做好吃的去,別哭了哈。”
望著外婆走進廚房的背影,我的眼淚如決堤般,潰流成河,心里卻開出一朵溫柔的水蓮,起伏微蕩,泛起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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