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旭九華山地藏信仰著述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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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清初以來,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的地藏信仰著述,地方史志和傳記記載中沒有涉獵或過簡;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12篇智旭的地藏信仰著述,有些并不是九華期間所作,當代學者研究智旭對地藏信仰或九華山佛教的影響時常出現引用錯誤。文章厘清智旭寓居九華的地藏信仰著述,同時補充智旭九華山期間的地藏信仰雜文,供研究時參考。
關鍵詞:智旭;地藏信仰;九華山;佛教
明末四大高僧之一智旭曾寓居九華山兩年有余,盡管時間短暫,但他的地藏信仰著述在明清時期為最豐,期間的作為和思想對九華山佛教的隆興勢必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清初至今,有關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的地藏信仰著述問題還沒有論證性的文章專述?!栋瞬坏廊藗鳌分袃H提到《梵網合注》,但其性質為律學專著,與地藏信仰無關;《蕅益大師年譜》匯總的著述有《九華地藏塔前愿文》《亡母十周年愿文》《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梵網合注》《梵網玄義》《梵網合注》《梵網吿文》,其中前三篇與地藏信仰有關;1980年版的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的智旭與九華山相關的著作合計12篇,其中《九華地藏塔愿文》《九華芙蓉閣建華嚴期疏》和《九華山營建眾僧塔疏》屬于智旭九華山期間所著無疑,其他九篇著述是否為智旭九華山期間所著,詳述如下。
一、確定為九華山期間所著的地藏信仰著述
根據著述內容和文獻中關于時間的備注,可以確定《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自序》和《化持滅定真言一世界數莊嚴地藏圣像疏》是智旭于九華山期間所著的地藏信仰作品。
《蕅益大師年譜》中提到智旭丁丑(1637)年撰完《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未提及《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自序》,概是弘一法師將其視為一本完整的著述?!洞笳亍肥珍洝顿澏Y地藏菩薩懺愿儀后自序》共有3處,分別是被收錄于《絕余編》第三卷的《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序》、《靈峰蕅益大師宗論》第六卷的《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自序》,以及《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的《后序》,三處文章名稱不同,比較其文章內容無異,屬智旭的同一篇作品,其中在《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的《后序》的結尾處,發現了智旭的自注:“崇禎丁丑后,自恣前十日,菩薩沙彌智旭識于九子別峰之梵網室呪壇中”,按照佛教傳統,自恣日是農歷七月十五,《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自序》是智旭繼《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同年所作,即寫于丁丑年(1637年)農歷七月五日至七月十五前后,它的完成標志《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完成,兩篇文章都產生于九華山。
《化持滅定真言一世界數莊嚴地藏圣像疏》中載:“釋迦佛謂定業不可救,所以寒造罪之心;地藏菩薩說滅定業真言,所以慰窮途之客。旭少習東魯,每謗西干,承觀音大士感觸攝受,后聞地藏本愿尊經,始發大心,誓空九界。……故于三寶前發心,欲造萬佛銅殿,中供大士,永鎮九華;爰受一食法,結百日壇,持滅定業真言五百萬;又化大心緇素,或持十萬,或百千萬,共成十萬萬,表三千大千世界數,以其總數,供大士像中,作盡未來廣化十方左券云?!笨芍切癜l心造萬佛銅殿,供地藏菩薩像,“永鎮九華”。盡管史料中沒有記載《化持滅定真言一世界數莊嚴地藏圣像疏》寫作的地點和時間,但從其內容可知,此《疏》及其所提及的法事活動是在九華山地藏圣地無疑。
二、確定不是九華山期間所著的地藏信仰著述
潘桂明在《九華山佛教史略述》中說:(智旭)“在九華期間,他撰成《甲申七月三十日愿文》等地藏信仰著作”,盧忠帥在其博士論文中也以此《愿文》論證智旭在九華山的宗教活動。以上兩位作者認為此《愿文》是智旭的九華山作品,摡出于兩點原因:第一,智旭向地藏菩薩祈愿,以地藏精神安撫人心,確與地藏信仰相關;第二,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了此《愿文》,當代學者研究智旭地藏信仰多參考此書。然而,甲申年是崇禎十七年,即1644年,又順治元年。該年,李自成攻陷北京,朱由檢自縊煤山,吳三桂引清入關,南明王朝茍延殘喘、岌岌可危,中華大地戰火四起,百姓流離失所,人心惶惶,在社會面臨重大變革的歷史背景之下,智旭發表《甲申七月三十日愿文》,為帝王、父母、親友、萬民及一切有情識的世間萬物向地藏菩薩祈愿,《愿文》的內容也恰恰與這一年的歷史背景相吻合。《八不道人傳》和《蕅益大師年譜》中雖沒有注明《甲申七月三十日愿文》的著述地點,但《蕅益大師年譜》記載:智旭壬午(1642)年從溫陵返湖州靈峰到甲申(1644)年“是秋,居檇李,游鴛湖寶壽堂”,可見,甲申年七月智旭居住靈峰,并不在九華山。由此可知,《甲申七月三十日愿文》是智旭1644年于靈峰所作,并不是智旭九華山期間的作品。
從《化鐵地藏疏》的內容:“靈峰心懷禮公,既已鑄鐘打鐘,復思是像作像?!恼Z高賢,共行檀施。助鐵者,如正因心發,法身妙果可登。助炭者,如了因心發,般若光明可悟。助食用者,如緣因心發,解脫神通可基”,可知智旭籌募錢糧物資,共建鐵塔,然此處“靈峰心懷禮公”之“靈峰”是智旭對自己的自稱還是指靈峰山?辨別清楚這個問題方可判斷《化鐵地藏疏》寫于何地。智旭弟子成時等后人常以“靈峰”尊稱智旭。如,成時受命編輯《凈土十要》時說“述曰:凈要一書,皆歷代善知識吹大法螺擊大法鼓,摧邪顯正之大閑也!靈峰銓衡一字不濫,成時何物敢浪參耶?”;又如,悟德通圓為《大乘止觀》作序時稱“會靈峰蕅益旭公分以科注,合四卷,名《大乘止觀釋要》。……靈峰云:重子而輕父斯之謂歟?”然而,復檢智旭的所有著述,智旭本人提及“靈峰”二字,均指地名,卻從未以“靈峰”自稱過。由上可知,智旭所說的“靈峰心懷禮公”是指在靈峰山,即智旭于“靈峰”寺“心懷禮公”,那么《化鐵地藏疏》的著述地點也就在靈峰,而非九華山。民國《九華山志》收錄此文,概是與地藏相關而已。
《八不道人傳》:“五十一歲冬返靈峰述法華會義。次年述《占察疏》,重治律要”,可知智旭于五十二歲述《占察疏》?!妒q益大師年譜》中弘一法師說智旭,庚寅,五十二歲“結夏北天目……六月,述《占察疏》”,知智旭于庚寅(1670)年6月于北天目述《占察疏》。《占察疏自跋》中智旭自述:“今庚寅年,閱世已五十二歲,百念灰盡,偶同志數人,仍來結夏北天目,究心毘尼。予念末世,欲得凈戒,舍占察輪相之法,更無別涂。爰命筆于六月朔,越十四日成稿”,可知智旭于庚寅(1670)年農歷六月初一起筆,六月中旬成稿,該年智旭五十二歲時,《占察疏》的成書地點是北天目。與弘一法師所述不同的是,智旭自述為“命筆”于庚寅年六月成書,弘一法師僅說明了六月口述,沒有說明是否成書。比較而言,智旭本人的自述更為詳細,且更為可靠。綜合以上三種文獻的說法,即智旭于庚寅(1670)年著《占察疏》,書于農歷六月一日至六月十四日;該年,智旭五十二歲,居湖州北天目。“自跋”通常是作者寫于成書之后,因此《占察疏自跋》盡管年限不詳,也一定不是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的作品。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刻占察行法助緣疏》,參照其內容:“予依經立懺,程用九居士捐資,并募善信助成之。此正欲立立人,欲達達人之極致也。”,結合上面的結論,《刻占察行法助緣疏》必然是智旭籌募捐資后印刻發行之時所寫,其時間更在前兩者之后,盡管具體時間不詳,也并非智旭九華山之作。 盧忠帥博士根據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的《復九華常住書》判定其是智旭居住九華山期間見到僧眾互相打擊報復所寫,不知從何依據。現摘錄《復九華常住書》中幾點信息如下:“向年托跡寶山,于一切精律行者,作地藏大士想,……。適聞山中,稍稍搆難,雖大菩薩示現作略,然經云,寧破千佛戒,莫與外人知?!紵o輕君之念,而有諫君之職,惟是誠惶誠恐,稽首,頓首,遙向寶山,披陳忠告?!薄跋蚰辍笔峭曛?,說明智旭之前在九華山居住過,據《八不道人傳》和《蕅益大師年譜》,智旭只是前往九華一次,那么此《書》并非在九華所寫;“適聞”是聽說之意,也并非親眼看到;“遙向寶山”更是說明智旭身處異地,況且如果智旭身在九華,也未必非要書信來往。依上述《書》中內容判定,智旭的《復九華常住書》并非寓居九華期間所寫,其具體寫作時間和地點有待于考證。
三、不能確定是否為九華山期間所著的地藏信仰著述
《補總持滅定真言疏》與《化持地藏菩薩名號緣起》收錄于民國《九華山志》卷五檀施門,但目錄中卻找不到此三篇文章,是目錄遺漏還是不敢肯定此三篇著述是智旭九華山所作,原因也沒有說明?!堆a總持滅定真言疏》簡稱《補總持疏》,文中提及:“恭念地藏大士,無上醫王,滅業真言,無邊神力,定能拔三障苦,施三德樂。是以專心持誦,速望冥加。向持三百二十萬,一百萬,四十八萬竟。今復為某等(廣列比丘,沙彌,居士等,不錄),各各有差,至心共持一百四十萬。”此處提及智旭廣化僧眾,持誦滅定真言,但其活動的時間和地點,文中并沒有提及。《化持地藏菩薩名號緣起》說明持名地藏的緣由,勸人持名地藏,“以聞名為方便,真實持名,便是圓攝二觀。故名聞障凈,障凈戒得,戒得定慧發生,定慧而一實證入矣。”其活動的時間和地點,文中也沒有提及。智旭一生宣揚地藏信仰,這兩篇著疏是否是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所寫,還有待于進一步考證。
《為警心居士持地藏本愿經兼勸人序》中強調“地藏本愿,直與華嚴同一血脈。試觀華嚴世界,即空即假即中,不可思議,地獄眾苦,亦即空即假即中,不可思議?!敝切駝駥Ь木邮考氨娦磐秸b持《地藏本愿經》;《九華芙蓉閣建華嚴期疏》中也說“子每謂地藏本愿一經,當與八十一卷華嚴并參。華嚴明佛境界,稱性不可思議。本愿明地獄境界,亦稱性不可思議?!眱善獌热莸囊庵蓟鞠嗤?,均在宣揚《地藏本愿經》,弘揚地藏信仰,目的是推動地藏信仰的傳播。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為警心居士持地藏本愿經兼勸人序》一文,概是由此原因。然而,智旭傾其一生弘揚地藏信仰,將其所有相關地藏信仰的著述都歸為九華山所著必然不妥;況且,縱覽《大正藏》,除此篇之外也查詢不到有關警心居士的資料,連智旭本人的其他著述中也沒有再提及此人,警心居士是否去過九華山,目前還無從查證。因此,《為警心居士持地藏本愿經兼勸人序》是否為智旭的九華山之作,也有待進一步查證,不好盲目確定。
綜上,《民國九華山志》中收錄的十二篇地藏信仰著述,確定為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所著的有《九華地藏塔愿文》《九華芙蓉閣建華嚴期疏》《九華山營建眾僧塔疏》《贊禮地藏菩薩懺愿儀后自序》和《化持滅定真言一世界數莊嚴地藏圣像疏》五篇;確定不是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的著述有《甲申七月三十日愿文》、《刻占察行法助緣疏》、《復九華常住書》和《化鐵地藏疏》四篇。目前不能確定是否是智旭寓居九華山期間的著述有《補總持滅定真言疏》、《化持地藏菩薩名號緣起》和《為警心居士持地藏本愿經兼勸人序》三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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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正藏》第36冊:卷一,卷七[M].253(下),377(上).
基金項目:文章為民族宗教與文化研究基地2017年開放課題:“智旭禪、教、律會通思想研究”的研究成果,項目編號:17JDWT02。
作者簡介:孫碩(1984- ),男,安徽宿州人,吉首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佛教哲學;楊芳(1994-),女,湖南吉首人,長沙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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