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花朵或畫布上的事（組詩）

來源:用戶上傳      作者: 高春林

　　雨中百合
　　
　　這一夜，雨掩泱著
　　窗臺上那株百合，深不可測
　　我腦子里的念頭打轉，怎么也掐
　　不斷
　　像幾分鐘前的閃電：刺眼，之后
　　更暗
　　我期待的事物：百合，百合
　　生活神秘內部的白色之火
　　在雨澆注的多年后沒有把生活
　　還原
　　但你沒錯，我也沒得說
　　在電話線的頻點上
　　時間，比不緊不慢的雨從容，冷
　　――一場風雨侵襲的冷。何況
　　北窗外還殘存著雨聲
　　我探出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這該是一剎間錯愕的表情
　　我轉過臉，看見百合在透明中眨
　　著眼
　　它是一句話？一個曲盡其意的隱
　　喻?
　　多年前，似乎我也說不清
　　我說不清的是一個女人的一聲
　　叫喊
　　是她化為百合之前的嬌喘
　　――微張的唇，百合剛開的兩片
　　“……至今我的知覺里你還沒有
　　走遠”
　　我禁不住啟動按鍵
　　傳來的聲音是錄制的電話操作
　　員――
　　空號……空號……除非再回到
　　十年前
　　
　　玫　瑰
　　
　　七點一刻，神秘的電話擊穿耳
　　朵，
　　一個嗓音說：玫瑰。
　　時間和地點在遮蔽中蘇醒，
　　它預制的通道是一條拋物線，省
　　略街道。
　　我順手拉開窗簾，半透明的陽光
　　進入
　　曖昧，我進入小小的病癥糾纏。
　　另一些場景不需藥引，虹影
　　伴著暗地里的雨點，悄然滋生。
　　我混跡于九點整的花店人群，青
　　葉
　　剪落，玫瑰的暗紅一層層綻開，
　　一個人的尖叫“噢，我的手指，流
　　血了”
　　玫刺，提前暴露了危險的脾性。
　　我不動聲色地把一束花放進車
　　內，
　　一絲不安幻覺般消失。然后
　　瘋著逃跑，其實是遠離世囂。在
　　石桌，樹叢
　　和靜風中，我忘記了這是一次玫
　　瑰之旅。
　　當我進餐時，一只紅嘴鳥
　　在草地上扭動，時不時發出顫我
　　心的，隆叫。
　　時間，不聲不響帶我們到更遠的
　　地方，
　　我突然轉身，已找不著方向。
　　噢，這叢林，樹影，一片迷茫。我
　　掬一捧
　　流水，也潑不冷，午時在升溫。
　　在后山采些小植被吧，無意間望
　　見城區
　　這個下午，它的輪廓比身邊的樹
　　清晰……
　　“你瞧，城區的燈光……”那是海
　　洋，
　　廣場，堆滿各色涂料的人群。我
　　沿你的視線回去，
　　溫情、玻璃、昏黃的燈一律緘默，
　　一兩對男女挽著手飄然而過，像
　　愛情的佐證。
　　午夜十分，我禁不住思忖：玫瑰
　　已上升到一個詞，我不解釋，也
　　不許你說出去。
　　
　　菊　花
　　
　　房子已經破舊。
　　井口上只剩下破裂的轆轤沒有
　　井繩
　　當院的一束菊花在秋風中
　　孤獨地開著。樸素花瓣，脆弱
　　花蕊，像一個人的舊模樣
　　細小的葉兒裹緊日子，密不透風
　　
　　我看不清撲面而來的某一天或
　　過去
　　一杯小酒已咽下，一桶水已潑出
　　掙脫的時間，彎曲得連我都找不
　　回自己
　　我能對菊花說些什么
　　――過去的一杯茶，或城市冷的
　　天氣?
　　我無聲地走動著，風在背后
　　卻不帶任何影子。
　　我伸手縮手，不忍動一束菊的安
　　靜
　　
　　一個秋天，再沒有比菊花更無奈
　　無語，任風徑自吹去。十年了
　　城市和鄉村隔著的不只是荒置
　　的院子
　　季節從熱到冷，像一陣風
　　“除了菊花，你走得不留一點消
　　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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