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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鄧友梅京味小說的互文性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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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鄧友梅是繼老舍之后當代著名的京味小說作家,他的突出貢獻是為當代文壇貢獻了《那五》《煙壺》這樣的京味小說精品,不僅塑造了那五、烏世保、壽明等落魄旗人的形象,更描繪出了一篇篇像《清明上河圖》那樣的風俗畫小說[1]。文章從互文性寫作下不同的人生軌跡、民族性格的陳列以及互文性寫作下的精神圍城三個方面進行闡釋,以期能在某種程度上挖掘出文本的內涵。
  關鍵詞:京味小說;互文性寫作;生存之難
  一、引言
  “京味”是在人與城間特有的精神聯系中發生的,是人所感受到的城的文化意味,尤其是人對文化的體驗和感受方式[2]。這“味”在相當程度上,正是一種語言趣味、文字趣味。而京味小說則是構筑在“京味”意蘊之上的小說,它并不是一個流派,而是一種風格現象。作為一種風格現象,“京味”的實際界限比許多生硬歸類的“流派”更易于分辨,更便于直覺把握[3]。鄧友梅創作的京味小說以《那五》《煙壺》為代表,他開辟出八旗子弟、落魄旗人這一小說領域,并取得很大成就。
  二、互文性寫作的補充與書寫
  《那五》中的主人公那五與《煙壺》中的主人公烏世保表現的是落魄貴族的兩種人生軌跡。兩人身份背景一致,都是落魄的八旗貴族后裔,那五的祖父作過內務府堂官,父親福大爺剛七歲就受封為“乾清宮五品挎刀侍衛”。在從小養尊處優的生活環境下,那五學會了斗雞走狗、聽戲看花、溜冰、跳舞,在王府井大街賣呆看女人,上“來今雨軒”坐茶座泡招待。但當父親福大爺把房產像賣豆腐似的一塊塊切著賣完,那五把古董像貓兒叼食似的叼凈。債主請京師地方法院把他們從剩下的號房里掏出來,那五才知道他這一身本事上當鋪當不出一個大子兒,連換個硬面餑餑也換不來[4]。烏世保是火器營正白旗人,祖上因軍功受封過“驍騎?!保綖跏辣_@一代,那職叫他伯父門里襲了。他閑散在家,靠祖上留下來的一點地產,幾箱珍玩過日子。每日里無非逗逗蛐蛐,遛遛畫眉,聞幾撮鼻煙,飲幾口老酒,家境雖不富有,也還夠過[5]??珊髞韰s被徐煥章所害落得家破人亡。
  清初定鼎北京后的滿族統治集團,對八旗子弟采取了特殊政策:所有八旗人丁只能吃皇糧享俸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帶兵打仗,守土衛國。凡是旗人,不能遠離駐地,不能從事他業。但后來八旗人丁越來越多,兵額、土地、錢糧有限,僧多粥少,從而衍生了嚴重的“八旗生計”問題,造就了大批的八旗閑人。久而久之,這些八旗閑人就具備了一些八旗習性:懶散、混日子、倒驢不倒架。那五先是拒絕了過大夫勸其學醫的正道,反而想學給大宅門小姐打胎的偏方,后又婉拒了武存忠勸其打草繩的好意,認為他不把武大郎當神仙了,自己再落魄也不能去賣苦大力。他唯一算得上干過的工作就是擔任《紫羅蘭畫報》的記者。這《紫羅蘭畫報》專登坤伶動態、后臺新聞、武俠言情、奇談怪論,他在一次催稿中認識了一個無賴作家,并貪圖虛名買了一本武俠小說,卻因小說涉嫌門戶之爭被輿論譴責,還差點遭到毒打,最終結束了短暫的記者生涯。后又與賈鳳樓合謀騙取闊少爺的錢財而被劫匪盯梢,最終被打暈并扒去衣服,卻還不知悔改,一心想著混日子,最終一事無成。那五的悲劇不如說是時代的悲劇,他們自身便象征著腐朽的清王朝,而當清王朝被推翻后,他們錦衣玉食的生活也瞬間化為泡影。可失去了物質生活,那種貴族精神卻還沒有丟掉。他們愛玩,會玩,有文化,知禮節,可偏偏一身的本領無用武之地。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使他們不愿依靠勞動獲取財富,只想用最簡單、最不費力的方式混吃混喝,哪怕突破了道德底線也在所不惜。
  與那五相比,烏世保可以說是作者塑造的一個理想的人物形象,雖然他也有著那五式的懶散與不思進取,可一旦被生活推上一股道,他還就順勢往前滾,有一種隨遇而安、樂天知命的性格。他在獄中臨危受命,跟著手工藝人聶小軒學習古月軒的內畫技術,但出獄后并不以此謀生,后聶小軒收他為徒也是再三推辭,稱自己不能乘人之危。當他終于能以畫內畫謀生時,他雖也因可以自食其力而開心,卻也為可惜了“它撒勒哈番”的名號懊惱不已??梢娨粋€民族的文化心理是根深蒂固的,雖在危難時刻也能激發出一些活力,但更多是消極、頹靡的。這也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的表現,雖知道它的不合理性,但當習以為常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這就涉及到傳統文化的深層內涵,即文化的美與丑總是相對的,而非絕對。總是丑中包著美,美里藏著丑,文化自身就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與內化力,使你不自覺地融入其中,并慢慢成為衛道者。而當這種傳統文化賴以維持的政權分崩離析之后,這種文化心理卻不會立刻消失,那五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但當這種文化心理與新的時代內容相結合,便能煥發出生機與活力。當烏世保得知九爺命令他在煙壺上畫八國聯軍行樂圖時,他也表現得大義凜然:“洋人來了我沒有槍對槍刀對刀的勇氣,可我也不能上趕著當亡國奴不是?這點恥辱之心我還有?!盵6]聶小軒同樣表現得極具民族氣節,甘斷臂以明志。后兩人在聶小軒女兒柳娘的策劃下逃出長安。烏世保與柳娘結為夫婦,從此烏世保改名烏長安,以畫內畫壺為生。兩口子為了保存古月軒的這門工藝,每年還燒它三窯兩窯。但既不署名,也不謀利,底印全打上“乾隆年造”,再也不燒過去沒有過的新花樣[7]。這樣一來,不僅保護了民族工藝,使之不致失傳,也省去了好多麻煩事,避免惹禍上身。
  那五與烏世保雖身份相同、性格相似,命運卻大相徑庭。那五淪落于市井社會,無一技之長又不肯腳踏實地謀生,在幾十年坎坷生涯中經歷了各種荒唐、可笑又可悲的故事。而烏世保雖然淪落為一個手藝人,卻被置于死地而后生,終于看清了大清朝沒有不亡的道理,認清了方向,看準了道路。可見,二人雖身份、地位、心態十分相似,卻有著全然不同的人生軌跡。那五在家族敗落后一直靠混和騙過日子,鬧出一出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而毫無悔改之意。但烏世保在經歷過家破人亡的變故后,雖也有過輕生的念頭,可在好友壽明與師父聶小軒的幫助下,終于能夠自力更生,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他們也代表了落魄貴族在清王朝滅亡后的兩種人生選擇,這兩種選擇相互補充,共同描繪出清末民國初年落魄八旗子弟的群像。   三、互文性寫作下民族性格的陳列
  鄧友梅的兩部京味小說表現的是清末民國初年的社會縮影,集中描繪出以八旗子弟為主的社會眾生相。這些八旗子弟既是清王朝腐朽衰亡的象征,同時作為民族構成的一部分——滿族,也表現出魯迅筆下阿Q似的國民性,展現出一系列民族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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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那五為例,他身上表現出一種外強中干、欺軟怕硬的性格特征。他在家業衰敗后住到祖父的一個妾的院子里,卻不肯放下架子。雖然嘴上稱呼“云奶奶”,但口氣態度完全是在支使老媽子,不僅飯食講究,而且恢復了一天三換裝的排場,絲毫沒有寄人籬下之感,仿佛自己才是真正的主人。在他和賈鳳樓設計在茶社騙錢時,他明知是假的,卻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家族聲勢赫赫的時代,得意之態喜形于色,為自己嘗到了捉弄人的滋味而竊喜。但當自己因發表小說得罪了習武之人武存忠時,卻是沒吃過一頓整樁飯,沒睡過一宿踏實覺。在見到武存忠時,全然沒有了八旗貴族的氣派,心一橫就跪下了,而且自輕自賤,說自己是個混蛋,什么也不懂。外強中干、欺軟怕硬的性格特征顯露無疑。紫云不是主要人物,但她的形象也被刻畫得入木三分。她雖是一個妾,但在丈夫死后另立門戶,勤儉持家,悉心照料生病的租客,儼然成為一個女主人,并被人尊稱為“云奶奶”。她本著一顆善良的心,把落魄的那五接來同住,可當慣了奴才的她天生有一種奴性,認為那五肯來同住挺給自己爭臉,拿他當鳳凰蛋捧著,被當成老媽子也毫不在意。這種奴性也是中國人普遍有的,不管混得怎樣好,骨子里還是脫不掉這種文化劣根性,這也是外強中干、欺軟怕硬這種性格特質的根源所在。而烏世保在教訓自己家奴徐煥章時威風凜凜,可當從牢里出來,得知自己已然家破人亡并找不到棲居之地時,竟動了輕生的念頭,可見他在骨子里也是一個軟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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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面子是中國人內在的人格特征,也是中國人自我意識和價值觀念的體現。好面子更是滿清貴族的一個典型特征。他們富貴時要面子,窮了也要面子,不管在什么時候,面子不能丟。那五最初不肯與云奶奶同住,雖說是因為不知該如何稱呼云奶奶為難,實則是覺得住在祖父的姨太太家有屈尊之感。他喜歡追逐一些類似小說家的虛名,認為這是光耀門楣的表現,哪怕這樣的虛名是花錢買來的。他不肯跟武存忠結草繩,除了好逸惡勞,更多的是好面子的表現。他認為自己金枝玉葉,賣苦力是有失體面的,覺得武存忠太不把武大郎當神仙了。后被人扒去衣物,幸得武存忠搭救,卻嫌棄武存忠的衣服不夠體面,讓人回家去拿他平時穿的衣服??梢姡还芴幵诤畏N境遇,始終丟不掉面子。這一點在烏世保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在被八國聯軍抓去埋死尸時,他想招呼自己正得勢的家奴放了他,可因為好面子,使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并且故意躲避別人的視線。在大牢里,他看著庫兵抽煙,自己又厭惡又眼饞,但就是放不下面子向庫兵要一撮煙。他在以內畫謀生前后忍受著強烈的內心煎熬,他既為自己能夠自力更生感到開心,又為自己污了“它撒勒哈番”的名號苦惱不已。不管是那五還是烏世保,他們都通過維護面子以維系自尊,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在一定程度上,好面子也是自尊的體現,但過猶不及,如果過分地好面子就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負擔,使自己思想和行為嚴重脫節,即所謂言不由衷。
  四、結語
  鄧友梅的京味小說《那五》《煙壺》反映了滿清落魄八旗子弟的生活,在時代背景下揭示出他們的思想性格與行為習慣。這兩部小說的主人公身份性格都極其相似,但人物命運卻截然不同,這就構成了互文性寫作。文章通過對互文性寫作的闡釋,發掘出那五和烏世保所代表的民族性格。
  參考文獻:
  [1]李永東.論林希小說的革命戲仿敘事與互文性寫作[J].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5(8):13.
  [2][3]趙園.北京:城與人[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14.
  [5][6][7]鄧友梅.煙壺[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85:133.
  [4]鄧友梅.那五[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153.
  作者單位:
   西南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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