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鄉土茅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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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何士光
20多年前,我曾經在茅臺酒廠的招待所住過一些日子。那時候還是一座兩層的青磚樓房,坐落在馬鞍山上,離河谷很遠、也很高的地方。門前有一小片泥地,還有幾株梧桐。厚厚的樓板,帶著轉角的樓梯,都年深月久了,透散著鄉土的和歲月的氣息。
我在黔北的山鄉里生活過20年,因此能夠體會這馬鞍山上的歲月。在大山外面燈紅酒綠的街市里,你或許會覺得活著很美好,生活也很美麗;一旦來到這創世紀一般岑寂的山鄉之中,一眼望過去,四下里橫亙著大山青黛的山脊,煙靄沉沉的,蒼蒼莽莽的,你便感到生存的艱難,感到要生活下去并不容易。所以在我的心里,是把茅臺酒看做一種生計。正是因為有了這樣一種生計,落在這一隅山鄉里的人們,才能在這樣的高山深谷之中把日子天長地久地過下去。僅僅把茅臺酒當作一種產品,或者是一個企業來描述,并不是很妥當。這一方水土和人情養育了茅臺酒,反過來茅臺酒就鑄造著這一片土地上的光陰和人生,包括所有的生老病死和悲歡離合,還有全部的生活方式和人情世故。我們不需要為茅臺酒設置格外的企業文化,她始終與這一片土地的歷史和歲月融合在一起,始終與鄉情、親情和人情融合在一起。這就是她的無須言說而又無處不在的風范和秉性。
我曾經有幸在馬鞍山上的一間土墻屋子里,見到一代酒師李興發老師傅。茅臺酒的香型和勾兌的蹊徑,就是在他的手里完成的。他的模樣正像鄉土一般的親切和平常,他的神情和胸懷則像茅臺酒一樣醇厚和悠遠。比如他第一次與茅臺酒結緣的故事,就是對鄉情、親情和人情的一種注釋。小時候他家住在一處叫“三百梯”的山坳上,10歲那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有一個“榮和”酒房的長工,背著酒從他家門前走過。天氣是太炎熱了,山路是太曲折了,這個漢子就來到他家討一口涼水喝。善良的母親給這位鄉親送過去一碗涼水,作為一種感謝,這位長工便打開了酒壇,舀出一碗酒來回報他們。就在這個尋常的下午,在把酒嘗過了一口之后,悠遠的茅臺酒和年幼的孩子間,便結成了一個起點,完成了一次傳承。這樣的連接和傳承清晰而動人。
歲月像赤水河一樣,始終在不倦地流淌。我再來到這馬鞍山上、赤水河邊的時候,茅臺的日子又來到了一個緊關節的時刻。這是一個開放改革的、歷史性的轉折時刻,是一個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時刻。這時候在馬鞍山上轟轟隆隆地展現出來的,正是這樣的歷史風貌。行走在盤旋著的山路上,你就分辨不出來,哪兒是鄉村,哪兒是廠區,哪兒是莊稼人新修起來的宅院,哪兒是酒廠新建起來的廠房;迎面走過來的,分不清是來趕場的鄉親,還是剛下班的工人……有一天在一條岔路上,我見到了鄒開良廠長。這些年來,他就來去匆匆地趲行在這山路上。我看見他的時候,仿佛就看見了鄉村與酒廠、過去與未來、舊傳統和新時代,都交織為一個端點,系在他的身上。
記得有一次,我有些好奇地問過鄒廠長一個問題:“為什么會挑選你來當廠長?”這是我心里的一個問題,卻顯然是一個不恰當的問題,剛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料鄒廠長沒有推托,也沒有搪塞,誠實地回答了我:“那時聽說,組織上有這樣的一個安排,要縣里物色一個本地的、熟悉地方工作的地方干部,來參加茅臺酒廠的工作……”
組織上的這種考慮,讓人茅塞頓開。我們不能把茅臺酒廠,僅僅看為一個廠。茅臺酒就是這兒的土地和人生,歷史和歲月。所以需要選擇一個能夠和茅臺酒血肉相連的人,來完成這種歷史的轉折。一方的水土有一方水土的路途,小而言之這是茅臺酒的品性,大而言之也即是中國特色。
對于茅臺酒的這種鄉土的、日久天長的品性,廠里的季克良總工程師也看得很清楚。他剛到茅臺時,曾對他的夫人說過“對于茅臺酒,我們十年之內沒有發言權……”
季總是1964年秋天來到茅臺的,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茅臺工作了23年,卻還依然把這樣的感受留在心間。季總和他的夫人是把現代科技力量引入茅臺酒的至關重要的人物,后來我們看見他們的事業日益輝煌起來,這時候就讓人不能不想到,在這輝煌的后面,季總夫婦把整整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茅臺。(作者單位:貴州省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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