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笛的詩（二首）

來源:用戶上傳      作者: 郁　笛

　　禾木，或者塵土中的抵達
　　
　　怎樣的旅程啊――
　　熱風這樣拍打著山路上的塵土
　　怎樣的酷暑里，牛羊遠離了草地的中央!
　　
　　去禾木鄉的漫長山路上，險象環生
　　風就這樣一直伏在我和牛羊的耳邊
　　告訴我們山艾和金盞菊綿延的盛夏――
　　
　　這些盛開在山巔上的花朵啊，
　　在正午的陽光下
　　展現著自己短暫的美麗，拋卻塵世功名。
　　
　　白樺和青楊，也垂下了它們油光的葉片
　　飛鳥在它們的枝葉間駐足――
　　留下了陽光在縫隙間的斑點。
　　
　　是什么攜帶著滔天的白霧，像一條
　　行走的河流。只是沙土啊――
　　這微小的塵埃負載著艱難的行程。
　　
　　我要到達的禾木鄉，那個圖瓦人的村落――
　　在一條河流、峽谷和絕壁間，
　　蜿蜒而去啊――
　　
　　仿佛美景里，不曾存留過的一抹幻象――
　　這山間平地上生長的木屋，有些舊了
　　一如久遠的年代里盛裝的水墨。
　　
　　我從塵土中睜開了渾濁的眼睛――
　　一頭牛，引領著婦女和孩子的一生；
　　一匹馬，昭示著男人們曾經的輝煌。
　　
　　我在困倦中打開記憶的閘門――
　　一個部落，多么貧窮而自由的生活；
　　一個村莊，遠離了當代和盛世的喧鬧。
　　
　　塵土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抵達――
　　多么孤寂而難耐的歲月里，不曾舍棄，
　　多么漫長的一次游牧后，再沒有遠離。
　　
　　太遙遠了啊――
　　就像陳舊的往事覆蓋著古老的木屋，
　　馬奶酒的清澈里，飄著遠古的醇香。
　　
　　太漫長了啊――
　　如同老人們遺失在記憶里的故鄉，
　　一枝草笛里，流淌著祖先的歌謠。
　　
　　后峽
　　
　　冰涼的月光，灑滿了千年的絕壁和一條
　　松石小徑。我們寂靜的小院
　　籠罩在一場不期而遇的迷霧之中。
　　那時，你以知心的名義告訴我命運中的
　　另一抹彩虹，在匿名的歲月里等待了多久。
　　
　　我們一生中的萬水千山，高不過一條峽谷
　　在四季中的攙扶。我們無法像一只鷹
　　攜帶著命運的翅膀，去穿越兇險的旅途
　　我卻知道，你需要一個怎樣的承諾
　　使這條內心的河流再一次復活――
　　
　　水聲滔滔，斑駁的枝葉間，是陽光的晃動。
　　哦，后峽，我說過多么明麗的陽光
　　照著愛人的臉龐。我說過，多么清澈的河水
　　流過了白楊和旱獺的棲息地，流過了
　　你早晨醒來的那一片草地――
　　
　　一座城市的后峽，一條異鄉人的冰川之路，
　　掩映著漫長的塵土和熱浪中的大坂――
　　就像我們在盛夏時節里，一次意外的行走
　　水草鋪地啊，涼爽堆積在濃陰的深處，
　　堆積著后峽，夢一樣的故鄉和冰涼的月光。
　　
　　后峽：位于烏魯木齊南郊一天山峽谷，天山一號冰川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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