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不上的手

來源:用戶上傳      作者: 董 荻

　　一切仿佛剛剛開始，便已結束。悲劇來得太過突然，總免不了讓人措手不及。沒有失去就不懂得珍惜，沒有最后一刻的痛苦，也許就不會如此痛徹心扉地懷念過去的美好。這顯然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作者將更多的劇情留在了幕后，把悲劇的片段留給了讀者。在劇情短促的碰撞之后，便歸入戛然而止的沉寂。沒有人知道主人公最終會改變什么，結果又會是什么，也許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作者只是用最急促的結尾，用最慘烈的痛楚，留給讀者一份警醒和思考。（雅明）
　　
　　當我牽起你的手，想要抱抱你時，你已經走出了我的世界，于是我不得不――將手放開。
　　――題記
　　
　　辰心坐在網吧里，夜已很深，電腦屏幕的白光微弱地照亮了辰心年輕的臉，給窗外留下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剪影。辰心愜意地想：“終于可以好好打游戲了，再也不要去想拉拉討厭的臉、煩人的聲音了。這樣才叫生活――疲憊中帶著刺激，就像電腦里的游戲，17歲的日子本應如此，不然不就是浪費青春嗎？啊，我這幸福的生活呵!”
　　黑暗而骯臟的街角。拉拉一個人站在網吧門前。冷風就在骨頭與骨頭間來回穿梭著，仿佛要將她撕開。拉拉冷得直哆嗦，可她不想進去找，那樣太丟面子了，雖然她也沒有想，如果辰心此時出來她會怎樣。
　　拉拉只比辰心大兩歲，卻懂事很多。她知道在這個陌生的大城市中，自己就應該堅持不懈地找工作，找到再埋頭苦干，給家里寄錢，決不能用父母給自己帶來的僅有的錢迷失在這里的燈紅酒綠中。她有一個心愿，那就是有一天她可以賺許多錢，讓妹妹辰心可以重返校園。
　　辰心的肚子有些餓了，她摸了摸那條花光她一半積蓄才買下的牛仔褲的口袋――只剩下20幾塊了。她揉揉肚子，伸了個懶腰準備結賬。玩了大半夜，用掉了近20塊錢，現在只剩下幾塊錢了。她輕輕轉動著脖子，急切地想要出去買一碗面吃。
　　網吧外。拉拉望著地上人們昨夜遺留下的食品垃圾，在風中被吹得沿街亂滾，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她打了個哈欠，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進去找辰心。就在這時，辰心手里握著零錢，步伐沉重地走出來。突然看到正等在門口的拉拉，她掉頭就跑，卻被拉拉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放手！”辰心沖拉拉吼道。
　　拉拉不管這些，繼續使勁抓住辰心的手，聲音比辰心還要大：“你懂不懂你這是在干什么？！家里人都等著咱們賺錢糊口呢！可你呢？做了些什么，你這是在糟蹋錢啊……”
　　辰心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可她越是掙扎拉拉越是不松手。耳邊是拉拉尖利的吼聲。此時此刻辰心的心跳得好亂，她覺得很煩，如同一只失去了觸須的螞蟻，她甚至想讓拉拉立刻從眼前消失。
　　在這片混亂中，辰心拼盡全身力氣吼了句：“我恨你！你給我滾！”
　　――變了調的沙啞。在拉拉心里撕扯出一個巨大的傷口，“突突”地朝外面放肆地奔涌出自己的悲傷。
　　拉拉用力甩下辰心的胳膊，像逃離一片冷透了的冰窖一樣，拼命地朝巷口跑去，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那么黑，那么冷。她想：也許逃出這片黑暗，那邊就會有陽光照過來。
　　辰心的喊聲就跟在拉拉身后。當拉拉的身影一點一點遠離了辰心的視線，也許辰心覺得自己太過于殘忍。辰心想到前一天早晨拉拉給自己買的茶葉蛋；生病時拉拉偷摘來送自己的向日葵；那天拉拉汗水淋漓地給自己的兩張可以聯系工作的名片……為什么一切都肆無忌憚地涌進腦海？辰心的心里開始發酸，她要追回拉拉。
　　當拉拉跑出巷口的一瞬間，真的有光照了進來。那是汽車的燈光，在拉拉身上一閃而過，拉拉聽到了風的呼嘯。緊接著辰心就看到有那么一個瘦小的人影被前方的汽車撞飛了。辰心大喊，喊得她心都裂了：“拉――拉――”可聲音卻顯得如此無力，瞬間就被這空曠巨大的夜幕全部吸收掉了。
　　辰心用最后的力氣沖過去，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下來。她跪在地上，牽起拉拉帶血的雙手，抱著拉拉殘破的身體。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死死卡住，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周圍沒有人，夜里少少幾輛車總是在超速行駛。這個城市讓辰心第Ｎ次覺得它太陌生了。自己在它面前總是那么渺小，那么卑賤，那么無助。
　　辰心突然想抱緊拉拉對她說好多話。她想要趕緊找到工作，還想給拉拉也找一份，想要好好賺錢，到時候給拉拉買一大片向日葵，和她一起把高中上完，說不定還可以再上大學，總有一天她會和拉拉每頓飯都去吃肯德基……
　　可是現在呢？原本應該緊緊相牽的兩只手，就這樣永遠地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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