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詩人靈魂的“關鍵詞”(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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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組詩)是陳會玲的一次冒險,是詩人裸露的內心與充滿粘性的詞語的一次博弈,也是有著強烈自省意識的詩人的一份精神履歷。
早期記憶和生活模式提供了最本源的生存狀態,這一狀態一直影響著陳會玲的寫作——比如致命的孤獨和自卑:“五歲時我獨自到河邊汲水/坐在一塊圓石上,看著水底的影子/蠟黃的臉蛋,靦腆的笑容/我有點喜歡她,又有點討厭她。”這是一種納西索斯式的略帶自戀的孤獨,這種孤獨癥候特征在很多詩人身上都有,比如屈原和海子。它是一種主觀自覺與他人或社會保持一定距離的疏遠感和體驗,只有在這樣的狀態下,詩人才能感覺到自由。但是陳會玲的孤獨并不一定是消極的,其中有著強烈的對愛的渴望:“如果它有一雙手,它一定會擁抱我”??赡苁峭陼r貧窮而艱辛的農村生活,造成了陳會玲自身的自卑情結,她總是在退卻和轉移:“傍晚的落日把我逼回向南的屋子/或者登上一列綠皮火車,托腮看著窗外”“那張沾著墨水的臉,一再被歲月推遠”;總是甘愿置身于“邊緣”,“但我只想退到桉樹林的那邊/陽光照亮前面的枝葉,我與樹蔭在一起”,就如現實生活中的她,一貫地低調、謙遜。她通過詩歌,來挑戰自己的孤獨和自卑,并以此來達到人格的自我完善和對生命的超越,其中,人性的光芒始終不離不棄。正如著名心理學家阿爾弗雷德·阿德勒在《自卑與超越》中所說:“自卑感本身并非異常,它是人類處境得以改善的動力之源?!币粋€有強烈自省意識的詩人永遠是自卑的,因為他對現實和自我永遠都是不滿的,他始終在追求一種理想的存在方式,而理想永遠在別處。陳會玲的這種追求,是認真而執拗的,甚至因為追求而導致了“迷失”——“我沿著村子的道路尋找,道路泥濘,道路丟失了自己”。可以說,《關鍵詞》(組詩)是其靈魂的自畫像,它展現一位詩人隱秘的心靈角落,并以此來完成對生命的抗爭和靈魂的探尋。
陳會玲又永遠是冷靜和超脫的,她樸素的語言和對詞語的“冷處理”,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是匠心獨具,經常在平常的敘述和描寫中,產生巨大的語言張力:“春風清柔,我有了和你一樣的硬心腸”,“清柔”的春風和“硬心腸”這種強烈對比造成的撕裂,一下子就把感情的決絕呈現出來;“我吃了一塊烙餅,接著又吃了一塊……/直到雙唇緊閉,無字可漏”,這種“錯位”的手法而導致的巨大沉默;“七歲的女兒側身讓過同學,往后站了站/這是不是人生的隱喻?但她有著明媚的笑容”,這種從現實的敘述中突然“抽離”造成的意味深長的“徹悟”,都是她常用的手法。從中,我們可以看到陳會玲對語言良好的整合能力,她既能在平常處攫取詩意,把當下的生活狀態入詩,又慣于細節的刻畫、鏡頭的穿梭、片段的裁剪和空間的超越,同時善于利用語言與現實的緊張關系來強化詩歌的彈性。由此,她的詩歌也形成了客觀敘述與陌生化交替、冷峻抒情與深度意象交錯的多重性風格,在廣東女詩人中,具有很強的異質性特征。
責編:鄭小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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