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作品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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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拋開這張畫的作者年齡,單從畫面上來看,這是大師氣質十足的作品。在紙張二分之一處大膽分割,在色調上制造強明暗沖突,藍色的天空加適度的留白,熱烈的色彩處理與冷靜的畫面控制,有形的房子與無形的暗夜構成形態上的變化,一點黃色的月亮打破黑夜的沉悶,與用兩筆畫出的黃色墻壁形成呼應……這一切都宛如藝術家的精心布局,但事實上它是一個小孩子無意中流露的心聲。
多多(化名)在“說”什么?讓我們用眼睛“聽一聽”。
多多和媽媽一起來畫畫,教師說家長與孩子各自“自由繪畫”時,多多躊躇了很久,別的小朋友都畫了一半,他還沒有動筆。多多不時地抬起頭來望媽媽:“媽媽,我畫什么呢?”“媽媽,我選哪個顏料呀?”“媽媽,我可以用手指畫么?”多多的媽媽意興闌珊地應和著多多,也沒有動筆畫畫。
教師注意到多多和媽媽的互動,多多一直關注著媽媽的反應,而媽媽卻一直游離在畫畫之外。教師鼓勵多多:“自由地去畫吧,不用征得任何人同意?!苯處熞矒嵛慷喽鄫寢專骸霸囋囃度胗诋斚碌漠嫯?,可以忘記煩惱哦?!?
經過鼓勵,多多頑皮起來,五個手指沾上五種顏色,用并攏的手小心翼翼地抹出一道彩虹。小小的彩虹弓起高高的弧度,略微緊縮地布局在畫面下方。多多在涂抹背景上很有自信,很快就給小彩虹搭配出一片純藍的天空。
第一張畫好后,多多更加放松了,又取來一張紙,在與剛才的彩虹畫大致相同的位置畫了一個房子,用筆果敢,色彩飽滿,地面上鋪了綠色的草。房子畫好后,多多似乎意識到畫面構圖不均衡,他做了一個分割線,用紅黃藍三色重疊涂抹出另一半暗色區域。多多說:“這是白天和黑夜?!焙谝宫F身后,房子上空的白被對比得格外空曠。多多應該是一個畫面感很好的孩子,他試圖解決這個問題,揮起純藍色畫筆繼續描繪藍天,但在畫到一半時駐了筆,大概是覺得背景全涂滿太壓抑,多多本能地做了適當的留白。
從這兩幅畫與多多的繪畫過程之中,我們能品味出一些不尋常的情緒感受。根據行為心理學經驗與現代認知理論,主體在畫面中出現的位置往往會有特殊的意義。不論是彩虹還是小屋,多多的繪畫主體都出現在畫面左下角的位置,這意味著他面對空白紙張起筆時,多半是低著頭、眼睛凝視紙的下方。多多已經接觸過書寫,可能是自左向右的書寫方式引導了他的起筆,而自左向右也意味著過去與未來的關系,畫面左邊的主體給人一種自我保護式的緊張感。
活動后,多多媽媽與教師私下交流,因為很不中意自己的工作,媽媽最近一直處于郁結壓抑的狀態,感覺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但沒想到這樣的情緒會影響到孩子,更沒想到會在孩子的繪畫中反映出來。教師建議:“長久的情緒低沉壓抑不但傷害自己,也會影響親人。孩子需要的并不是圍著他轉的媽媽,而是一個快樂的媽媽,快樂才是安全感的來源。因為孩子也希望媽媽能夠不壓抑地做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榜樣?!?
事實上,繪畫本身是一種創造性升華,在全神貫注凝聚心智的過程中,心靈內部的緊張和壓抑能得到有效釋放。多多畫完畫后不再黏著媽媽,而是積極熱情地投入到了小朋友們的游戲中。與之對應,媽媽的不適情緒也得到一定程度的平復,母子關系通過本次繪畫活動變得更加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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