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永明詩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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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畫中人
按捺住古井一樣的修行觀
我讓你為我
畫一幅肖像
或是我為你 畫與不畫
皆為心象所現
軟軟的筆 淡淡的水墨
閃亮的絲帛 不需要
我不必用鬃刷粘雞蛋清
挑著顏色 點點而畫
我不必如此
亞麻布終無法傳達絲綢的細膩
畫筆柔軟世界也柔軟
“牛毛皴”不比“披麻皴”
皴法也柔軟
在紙上 在布里 在空氣中
我存在過嗎?是我粘著天地
還是天地粘著我?
行住坐臥 我欲抽也抽不出此身
在現實 在三維 在萬象
天地已老 我還年輕
看你在紙上揉搓
看你落筆如操琴
手勢如流水 我的心便洶涌便拍岸
便錯如分行
便淋漓鏗鏘到懵懂
也許是一彈指
也許是五百年
褪盡火氣的這個我
躺在一頁重的清氣中
看
誰手一握誰手一放
一筆唐 一筆宋
一筆元明清
一筆下去三千年
我與你
睹面如過千山
掉頭便已萬里
2009年9月26日
誤春光
昨夜的風雨 誤了今日的春光
起身看樓下的水中天
噴泉一樣的人聲 推窗撲來
屬于我的那一款?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驚醒的是夢中人?
白晝亮了一陣 又黑下來變成夜晚
當世界已不再關心
每一個具體的人
當世界再發生一次癲癇
登臨上高處 上絕頂
也看不到前后古今
當資本主義也推不動繁華
青草就變黑
薄荷變酸 日暮也呆在原地
傷花掉進寂靜里
每一個現代國家也都停足在
流過血的寂靜里
“新詩如彈丸”要落就落滿全球
哪怕無聲 哪怕猙獰
兩兵交接 不需回避……
經過古人反復吟詠
春光從不辜負人的一生
就像經過古人反復吟詠
明月依舊皎然
下一個十年?還會如此嗎?
格陵蘭冰跑得飛快
三步已并成了兩步
“新詩如彈丸” 落到紙上
也變不成藥丸
一滴墨 也抹不黑長空
下一個十年燦爛沒有了底氣
只因為心 已傷到了這個位置:
海平面提高一公尺
印度藍
孔雀豎起尾翎
注視這一切
斑斕的許多的眼睛
閃爍著人間所有顏色的眼睛
注視這一切
挑釁地扇起巨大的風
該死的腦袋不愿埋在土中
昂頭向天空大叫 在去孟買的路上
注視這一切
臥倒在野草中
它不是珍貴和稀罕的
它告訴路人可以是骯臟的
看他們的反應看他們的臉紅
注視這一切
跟在女士身后
踩她們烈焰下優雅的曲線
斜睨雙眼 扭擺細頸
佯裝旱鴨的八字腳前行
在臭烘烘的土路上惡意搖擺
注視這一切
但是 如果從女士頭上伸出
寶石藍的枝狀冠葉
在紅地毯或綠草地上開屏
它一樣優雅
腳踩高跟鞋似地
在私家花園踱來踱去
也注視著這一切
2009.2.18于印度初稿
2009.2.28改定
與濕婆神相遇
濕婆神坐在洞穴里
或是被供奉在客廳中
國際航班帶我來到這個國度
除了綠咖哩、莎麗、還有
奧義書的奧義還有
濕婆神的丹鳳眼 總是看著我
十二段奧義書 跟隨我
在德里和新德里間移動
翻譯過三次的印度問題
震動我 貧民的社區
也有翻譯了三次的“濕婆”
親歷了死亡
親歷了死亡的存在思考
不被執著
就像哀痛被闌尾般割下
扔出古老的文字中
濕婆神坐在洞穴里
或是被供奉在客廳中
或是蘊藏在社區寫作班里
小女孩的單薄身體中
滲透出來的無限
處理過的無限
不被個人帶入的無限
從中我悟到了與神的關系
2009年2月13日于印度新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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