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撥弦憶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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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琴,眼見你綻開明眸笑顏;撥弦,頓現小橋流水碧海藍天——你的琴弦,在纖纖玉手中飛轉,情絲一縷縷,彈不盡人間悲歡離合,道不完世事滄桑。隱隱錯落的弦影中,浮現出你澄澈的容顏,劃開了我一生花開的顏色。別人踏雪聞香尋冬梅,而此刻,老師啊,你可知我在撫琴撥弦憶恩師?
照舊纏上甲片,膠布已經習慣剪成三寸五的長度——這是我第一次學琴時,你為我纏繞的長度,你說手指這樣精小,不應纏繞太多,否則血液不好流通,彈不出好音色。
如今,我仍舊喜愛彈奏你那時候親手教授的《湘妃淚》。這是一首琵琶移植古箏的古老曲調。帝堯之二女,舜的妻子娥皇與女英,聽聞舜已死于蒼梧之野,慟哭不已,步涉湘江,投江殉情。幼時初聽這首曲子,只覺得婉婉轉轉很好聽,后來經常聽你彈起,并講解曲意,年幼的我,根本無法體會“湘江依舊在,故人魂何方?湘水滾滾去,伊人情影留,指尖輕輕躍,弦弦斷人腸”的情愫。直到你教我上手這首《湘妃淚》的那天,彈著彈著在琴邊落下淚來。
我大惑不解,最后在媽媽口中得知最愛聽你彈琴的丈夫已然病逝,心中無比傷痛。我大驚,開始去聽,去想,去悟,去懂。你說此曲最經典的部分就是模仿女子掩面哭泣的遙指部分,每次都囑咐我,如果潛心聆聽,心中定會萌生一種酸楚之意。對于音樂的欣賞也是需要生活的積累和人生的境界的,正如“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沒有經歷過,也許完全無法領略其情感。悲傷來臨時,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反應,共同的是,一開始人會反應很激烈,隨時間而歸于平淡,所以有“悲痛欲絕,捶胸頓足”的沉痛,亦有“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惆悵。這并不是一種遺忘,而是深入。這是老師你教會我的——女子要有知性的一面,要會懂得去聽,去品,去懂,去解;不管是一曲,一人,抑或一情。
《戰臺風》是箏人必學之曲,它的清朗激越,氣勢磅礴和豐富多變,使它那樣的激動人心,在箏樂品中卓爾不群。你彈得鏗鏘有力,我看著內心激揚。在上手那天,因為初學雙手兼彈,所以左右手很不協調,左手因為不能戴甲片,所以磨出好多軟繭,觸碰到便生疼。一次你在課堂上檢查學習成果,別人都能流利彈完前奏了,我卻連左右手協調都不行,我的琴音直落得七零八碎,終不成調。教室鴉雀無聲,我緊張地抬眼看你,你只看了我一眼便叫下一個同學繼續。我自覺羞愧,趴在琴上哭泣,琴弦不能壓,于是二十一個琴碼齊刷刷倒下。隨即,我所有的自信化作了害怕和無助,全部淹沒于琴碼與琴弦之間。
你走過來,抬起我滿是淚痕的臉,只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扶起琴碼,勾著琴弦,那種自責和無奈在胸口隨著呼吸波蕩起伏——只不過換了一種技法,雙手彈,考驗能力,就不會了?我不信!我很努力地練,漸漸地,磨出的繭的左右手可以協調彈奏了,指法也越發靈敏熟練。但你卻說根本沒有“臺風”來過的痕跡。你一次次示范于我,告訴我,人生如臺風,若沒有力,人便會被風刮走。這之后,我總是學著你的樣子彈奏氣勢磅礴的“臺風”,又見你柔軟于“雨過天晴”的曲段。仿佛自己正身臨其曲,與之厲變。如今,不用看譜便能一氣呵成的依舊是那年的《戰臺風》。
當我在考級教室一氣呵成時,當我榮獲七級證書深受老師好評時,那一刻,我便懂得了人心與曲境的真諦。我的琴涯之路完結于這本七級證書,七年的相伴,如影相隨,最終出落成你初時為我纏繞的三寸五的長度——情一寸,愁一寸,德一寸,才半寸。你教會我——女子要經歷得起暴風雨,不能曇花一現、恃嬌柔弱,要有氣度與剛強、氣質與品德,卻又不乏雨過天晴般的純粹和柔和。
誰撫箏弦,在花前月色下傾瀉無數情絲;點點滴滴,宛如我一生無法臨摹的刻畫。我喜歡你,你的明眸皓齒、歡顏笑靨成了我青煙迷夢中永恒的定格;我喜歡你,你的教導,你的情絲,在弦影間無聲落入我的心間;我喜歡你,我的古箏老師,我的人生之師!
趙柔琪:廣東省深圳明德實驗學校九年級學生。水瓶座小女生,特別喜愛古典詩詞和古典樂曲文字,喜歡用文字描繪詩詞和樂曲的美麗與魅力;多次參加作文比賽并獲獎,2018年“第二屆語參杯”中學生作文大賽初賽榮獲國家級一等獎,深圳市福田區現場作文大賽榮獲二等獎,福田區“綠色書簽”文學作品比賽以《詩詞與人生》榮獲福田區二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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