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九份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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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本刊編輯部
九份,臺灣鄉愁的內里,日客、港客尋幽的秘境,相信也是大陸游客到臺灣個人游必訪的幾個重點之一。以前我對九份的印象,不外是芋頭、公路旁的墳甕、居家邊的墳墓,還有因為電影《悲情城市》而爆紅的老街。有一次長假,特地到九份,才知道九份的玩法不僅是老街跟芋頭,我得說,到九份,請登高,莫只拘泥于老街一帶。
茶壺山是九份的地標之一。茶壺山,標高五六百米,山不高,且有山路直抵入山口,難度低,老人、小孩還有狗都一起來了。茶壺山最末一段,路卻崎嶇,且需繩索助走。直攻峰頂,可鉆山洞,或爬外沿繩索。我走繩索,妻跟孩子過山洞,會合峰頂。
午餐,吃上午從老街買來的芋裸、蝦餅,還有拔絲地瓜跟芋頭。此處,離九份僅十分鐘車程,卻遠離人聲雜沓。四處有峰、有景,海就在前頭,我心想,這才是九份的味道。
我們在九份盤桓三天兩夜,訂房時,民宿老板還以為聽錯了,頗吃驚。她說,旅客都住一天的多。兩天一夜,約莫就是逛老街、走雞籠山,再有余暇,到星巴客或巷里餐飲店,或往黃金博物館游賞。但這樣就沒有時間能真正安息下來。我跟老板娘說沒錯,就是兩晚。
雖住臺北,卻不常來九份。前一次來,《悲情城市》還沒上映。當時,路彎、屋斜、樹少,時值窮冬,東北冷風刮掃九份山頭,顯得房屋更險。站在陡坡,每一口呼出的氣息都蒼白、顫抖。那時候,臺灣許多古樸小鎮都彌漫衰頹氣息。那時候是公元上世紀八十年代,我還就讀高中,常呼朋引伴四處旅游。
才高中生,但已去過不少地方,像是北勢溪,夜宿闊瀨國小,校工說,國小學生少,學校就要關閉了。我們到阿里山途中的奮起湖,住國小教室,玩牌、炊食。一條蛇迷路,溜進教室,驚嚇許多人。后來徒步走南橫,到臺東,晚上就著涼亭過夜。我們住盡許多鄉野小鎮,九份卻沒住過。九份當時,似乎無處可宿,哪知今天,處處都是民宿。
之前,家人曾多次邀游九份,皆婉拒,我對芋圓、老街、民宿,興致都不大。而“老街”一物,從上世紀末開始,說是懷舊,卻多錢味。淡水、大溪、內灣、九份、北埔、金山等,都有老街,對比大陸盛行的老街,可是不遑多讓。老街人多,攤販連攤販,食物一口接一口。食物是懷舊媒介,但被過度依賴了,繞人潮一圈,肚子填飽,通常也就是駕車回返的時候,最多再添一兩樣特產,就算是老街之旅。要不是安排了這段假期,或許會再錯過九份的。
我們就瑞芳鎮,租乘機車前往,方式克難,但可大口呼吸、看大塊風景,當游覽車、轎車、公交車、貨車,蜿蜒數里動彈不得,機車穿越無阻,算是意外之喜(大陸個人游游客可參考喔)。老板娘接待時,又問道,住兩晚啊?如果無聊,可以去基隆。她還是覺得住兩晚是浪費了。假日的收費比平日貴五成,但生意著實好,經過大廳許多回,都聽著老板娘輕聲說,“對不起,今天、明天,都客滿”。
都客滿了。住兩晚,跟兩批旅客錯身,多的是情侶跟全家出游。街道擁擠的情形到晚上十一二點才緩和,還給九份一片清朗,早晨七八點,車潮再次來。九份的靜,只得往山路里找,像是茶壺山。
我跟兒子說,在這兒用餐,特別吧。他說是。在山頂玩牌呢?他面露驚喜。我們或站或坐,玩牌,還得小心急風,掃走牌子。我注意到山巒棱線,似有人影走動,問妻,難道那兒有路?過許久,一伙人從另一邊登上茶壺山頂,他們說,從牡丹來的,踩過一座一座棱線。下午,騎車到九份、雙溪交界,休憩時,正見多條指標矗立,直指各式步道入口。那些路,都沿著棱線走,一峰一峰,跟無垠接壤。
不知道這些步道是何時整建的。它們整建時,我己過了愛走、愛爬的年紀,愛飯店不喜露營,喜歡搭車不樂跋涉,歲月恍惚、匆匆,望著山巒峰連,而那兒,卻沒有我的足跡。記得高中時,曾跟自己說,要走完每一條步道。當時,北橫、中橫、南橫、溪阿(溪頭到阿里山)知名,而今的步道縱橫交錯,以為已經走盡,其實再也走不盡。
第三天,不宜登爬。尋老店,登高,看九份的擠跟九份的空。
窗下窄巷,人來人往,九份的悲情,到了《悲情城市》上映,就有折轉。而今人聲鼎沸。服務生帶領幾名日本觀光客上樓,她們見著店里擺設跟風景,驚呼“卡哇伊”。
九份,沿山勢而建,每一寸土地,都擠壓到極限。而今上九份,也得沿著山勢走。到高處,才能脫困,向著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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