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對詞匯水平的影響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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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對南京市鼓樓區183名3～6歲兒童的非言語智力和詞匯水平進行測查發現，兒童非言語智力整體處于中等及以上水平，詞匯水平整體較好，非言語智力水平對詞匯水平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越高，詞匯水平也越高。研究者據此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詞匯水平
【中圖分類號】G6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604（2019）03-0026-06
非言語智力是基于卡特爾（Cattell）等人的流動智力理論提出的。它是指通過廣泛的推理來解決問題的能力，〔1〕包括記憶、想象、思維、識別關系、理解含義、概念形成、分類及推理等能力。〔2〕非言語智力水平是兒童記憶、想象、思維、分類及推理等能力的綜合反映。詞匯水平（vocabulary proficiency）是指對詞匯知識（lexical knowledge）的掌握程度。內申（Nation）、米拉（Meara）、洛費爾（Laufer）、米勒（Miller）等人認為，詞匯水平包括理解性詞匯（receptive vocabulary）水平和表達性詞匯（productive vocabulary）水平兩個方面。理解性詞匯水平是指兒童在接受類語言活動中理解詞匯的能力。表達性詞匯水平是指兒童在表達類語言活動中表達和運用詞匯的能力?！?～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指出，“幼兒期是語言發展，特別是口語發展的重要時期”。詞匯是語言發展必要的“建筑材料”。〔3〕因此，幼兒期也是兒童詞匯水平提升的重要時期。已有研究表明，兒童的認知能力，尤其是知覺、表象、記憶等能力會影響詞匯數量的增長。〔4〕研究發現，兒童對時間詞、空間方位詞、量詞等各種詞匯的理解和運用都必須以非言語認知為基礎。〔5〕兒童的非言語能力與詞匯水平存在一定聯系?！?〕本研究旨在探討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對詞匯水平的影響，以期為兒童詞匯水平的提升和幼兒園語言教育提供一些參考。
一、研究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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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隨機抽取南京市鼓樓區183名兒童作為研究對象。其中，41～47個月的兒童有47名（男孩26名，女孩21名），記為3～4歲組;48～59個月的兒童有63名（男孩35名，女孩28名），記為4～5歲組;60～72個月的兒童有73名（男孩40名，女孩33名），記為5～6歲組。所抽取的兒童聽力、視力均正常。調查前，發放《家長知情同意書》征得家長同意，并通過訪談兒童家長和幼兒園教師了解兒童的家庭背景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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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非言語智力測試
采用大衛·J.埃勒（David J. Ehrler）和羅尼·L.麥基（Ronnie L. Mcghee）共同修訂的非言語智力測試（Primary Test of Nonverbal Intelligence，簡稱PTONI）測試兒童的非言語智力。PTONI適用于測試3歲0個月至9歲11個月兒童的非言語智力，且受性別、種族、民族、語言等影響較小。PTONI具有較高的信效度，在國際上被廣泛采用。PTONI包含圖畫書、測試說明書及測試記錄表，可測量兒童的低階推理能力（lower order reasoning abilities）和高階推理能力（higher order reasoning abilities）。低階推理能力包括可視化（visualization）和空間關系感知（perception of spatial relations）能力。高階推理能力包括模擬思維（analogical thinking）、連續推理（sequential reasoning）和分類制定（categorical formulation）等能力。PTONI采用圖畫書對兒童的非言語智力進行測試，并及時進行記錄。圖畫書共包含80組圖畫，前5組圖畫用作練習測試，其余75組圖畫用作正式測試。測試指導語為“在這些圖畫中，請你指出不同于其他圖畫的那張”。
測試過程中需注意兩個方面。一方面是不同年齡的兒童開始測試的題號不同，3歲0個月到4歲11個月的兒童從第1題開始測試，5歲0個月到6歲11個月的兒童從第15題開始測試。另一方面是測試過程中若兒童連續7題中有5題回答錯誤即停止測試。測試過程中回答正確記1分，回答錯誤記0分。測試所得的原始分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基準分，即兒童在測試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好幾次連續7題都回答正確的情況，研究者以最后出現的連續7題正確的最后一個題項的題號數為基準分。例如，兒童出現了2次連續7題回答正確，那么即使中間有回答錯誤，也按最后出現的連續7題正確的最后一個題項的題號數算基準分。換言之，若兒童在1～7題中出現了第一次連續7題回答正確，在14～20題中出現了第二次連續7題回答正確，之后沒有再出現連續7題回答正確的情況，則該兒童的基準分為20分。第二部分是附加分，即在最后一次連續7題回答正確之后，兒童回答正確的題數的得分。兒童測試的原始分為基準分和附加分之和。如果兒童沒有獲得基準分，即沒有一次連續7題回答正確，那么原始分則為回答正確的題數的總得分。研究者根據測試說明書將原始分轉換為標準分，轉換時需注意兒童的年齡。標準分中3歲0個月～3歲3個月為第一組，之后每隔三個月為一組。研究者根據兒童測試的原始分在對應的年齡組中找到其對應的標準分。PTONI根據標準分將兒童的非言語智力劃分為七個水平，即低于70分為超低（Very Low）水平、70～79分為低（Low）水平、80～89分為低于中等（Below Average）水平、90～110分為中等（Average）水平、111～120分為高于中等（Above Average）水平、121～130分為高（Superior）水平、高于130分為超高（Very Superior）水平。
2.漢語兒童詞匯測試 漢語兒童詞匯測試（Chinese Children’s Picture Vocabulary Test，簡稱CCPVT）由美國特拉華大學盛欐博士編制，并與南京師范大學鄭荔老師共同修訂，用以測試漢語兒童的詞匯水平。測試前，研究者需在電腦中安裝帶有漢語兒童詞匯測試的實驗生成（Experimenter’s Prime，簡稱E-Prime）程序，并準備好詞匯測試記錄表。研究者按照E-Prime程序的指示對兒童的詞匯水平進行測試。
該測試包括圖片指認測試、概念測試（概念理解測試和概念產出測試）、看圖命名測試和新穎復合詞測試四項子測試，總分為64分。在圖片指認測試中，研究者打開E-Prime程序播放指導語：“小朋友，我們來玩一個說名字—指圖片的游戲。每一頁會有4張圖片。電腦會說出1個名字。你的任務就是用手指出電腦說的是哪張圖片。我們來練習一下?！闭綔y試前，研究者先帶兒童進行3組練習測試。正式測試共包含16組圖片，每組4張圖片，兒童回答正確記1分，回答錯誤記0分，總分為16分。在概念理解測試中，電腦會自動播放測試項目，如“看這些圖片，圖片中哪一條路最窄”等。該項測試共包含15個測試項目，2個為練習測試項目，13個為正式測試項目。測試中，兒童回答正確記1分，回答錯誤記0分，總分為13分。在概念產出測試中，電腦會自動播放測試項目，如“看這些圖片，這個箱子很大，這個箱子如何”等。該項測試共包含9個測試項目，2個為練習測試項目，7個為正式測試項目。測試中，兒童完全回答正確記1分，完全回答錯誤記0分，能用不同概念表達同樣的意思記0.5分，總分為7分。在看圖命名測試中，研究者用電腦播放指導語：“小朋友，我們來玩一個看圖片—說名字的游戲。電腦上會出現一些圖片，你的任務就是說出圖片的名字?！痹擁棞y試共包含16張圖片，兒童完全回答正確記1分，完全回答錯誤記0分，只說出詞匯的上位概念或功能特征記0.5分，總分為16分。在新穎復合詞測試中，研究者用電腦播放圖片，并說出指導語：“小朋友，我們現在要看一些童話世界的圖片，圖片上會有一些你見過的東西和一些你沒見過的東西。你能不能給這些東西起個名字？我們先練習一下吧?！痹擁棞y試共包含12個測試項目，兒童回答正確記1分，回答錯誤記0分，總分為12分。圖片指認測試和概念理解測試的得分之和用以判斷兒童的理解性詞匯水平，概念產出測試、看圖命名測試和新穎復合詞測試的得分之和用以判斷兒童的表達性詞匯水平。該測試已在多項研究中使用，具有較高的信效度，操作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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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言語智力測試和漢語兒童詞匯測試均在幼兒園較安靜的房間內進行。在經家長同意的情況下，研究者對測試過程進行錄音，測試約持續15分鐘。研究者先訪談幼兒園教師了解兒童的家庭背景信息，再訪談兒童的主要教養人（父親或母親），以驗證信息的可靠性。
研究者采用SPSS21.0軟件對所得數據進行統計與分析。
二、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
1.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發展的整體情況
由表1可知，三個年齡段兒童非言語智力測試的標準分均在109分以上，可見，3～6歲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整體處于中等及以上水平。由圖1可知，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測試的標準分主要集中在95～120分之間，115～120分的人數最多，低于80分的人數最少。從極差和標準差來看，5～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測試標準分的極差和標準差大于4～5歲兒童，4～5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測試標準分的極差和標準差大于3～4歲兒童。這說明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水平隨著年齡的增長，個體差異越來越大。
2.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發展在性別上的差異比較
由表2可知，3～4歲和4～5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測試的標準分不存在顯著性別差異。5～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測試的標準分存在顯著性別差異，表現為女孩非言語智力測試的標準分顯著高于男孩。另外，男孩和女孩在非言語智力測試的總平均分上存在顯著差異，表現為女孩的總平均分顯著高于男孩，說明3～6歲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水平存在一定性別差異，尤其是在5～6歲年齡段。
?。ǘ?～6歲兒童詞匯水平
1.3～6歲兒童詞匯發展的整體情況
由表3可知，3～6歲兒童詞匯測試的總平均分為43.86，達到總分（64分）的68.5%，表明兒童詞匯水平整體較好。由圖2可知，3～6歲兒童理解性詞匯、表達性詞匯的得分和總平均分均隨年齡增長呈上升趨勢。經差異檢驗發現，3～6歲兒童詞匯測試的得分在性別上不存在顯著差異，在母親學歷上存在顯著差異。
2.3～6歲兒童詞匯水平在母親學歷上的差異比較
本研究調查的兒童家庭背景信息包括父母的學歷、兒童是否為獨生子女、兒童的主要照料者及兒童在家使用幾種語言等。通過對不同家庭背景3～6歲兒童詞匯水平進行差異檢驗發現，兒童詞匯水平僅在母親學歷上存在顯著差異。
由表4可知，母親學歷為?？?、本科、碩士及以上的兒童詞匯測試得分高于母親學歷為初中及以下、高中的兒童，且存在顯著差異?？梢?，隨著母親學歷的提高，兒童詞匯水平呈增長趨勢。
?。ㄈ?～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與詞匯水平的關系
研究者將兒童按照非言語智力測試的標準分由低到高進行分組，前25%的兒童為低分組，后25%的兒童為高分組，其余為中分組。在上述分組中，25%的分組法是源自測驗編制的鑒別度分析方法，即若測驗得分呈正態分布，以27%的比例進行分組時所得到的鑒別度可靠性最大，但若被試樣本數較少，則采用小于27%的分組法?！?〕本研究樣本數為183，因此采用小于27%的分組法，以25%的比例進行分組。研究者以非言語智力水平為自變量，詞匯水平為因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低分組兒童詞匯測試的得分較低，中分組和高分組兒童詞匯測試的得分相對較高，且不同非言語智力水平的兒童在詞匯水平上存在顯著差異。通過事后多重比較發現，高分組兒童的詞匯水平高于中分組和低分組兒童，中分組兒童的詞匯水平高于低分組兒童。 為進一步了解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與詞匯水平的關系，研究者對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水平和詞匯水平進行相關分析。由表6可知，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與詞匯水平呈顯著正相關。
如表7所示，研究者以非言語智力水平為自變量，以詞匯水平為因受量進行回歸分析發現，非言語智力水平與詞匯水平的擬合優度值和調整后的擬合優度值分別為0.047和0.042，表明非言語智力水平可有效解釋詞匯水平4%以上的變異量。從標準化回歸系數來看，回歸模型中的非言語智力水平β值為0.217，表示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對詞匯水平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越高，詞匯水平也越高。
三、討論與建議
?。ㄒ唬┻\用多種方法向兒童提問，擴展兒童思維的廣度和深度
本研究結果表明，3～6歲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整體處于中等及以上水平，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個體差異越來越大。從性別差異來看，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水平存在一定性別差異，女孩的非言語智力水平整體高于男孩，尤其是在5～6歲年齡段。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在兒童思維發展過程中，小班和中班兒童思維能力雖然發展迅速，但具體形象思維仍是此階段兒童思維發展的主要特征，直到5～6歲時，兒童才開始出現抽象邏輯思維的萌芽，〔8〕以至在5～6歲這一年齡段呈現出較大的個體差異。
因此，兒童家長和幼兒園教師可以運用多種方法向兒童提問，擴展兒童思維的廣度和深度。例如，可以運用列舉法向兒童提問，以提高兒童思維的廣度;也可以運用追問法向兒童提問，引導兒童進行深度思考，提高兒童思維的深度。擴展兒童思維的廣度和深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兒童的非言語智力水平，進而提升兒童的詞匯水平。
兒童家長和幼兒園教師在促進兒童非言語智力發展時要重視兒童在非言語智力水平上的性別差異。家長和教師應當根據男孩和女孩的性別特點，因材施教，使男孩和女孩的非言語智力都能得到充分發展。
?。ǘ┒嗯c兒童溝通交流，豐富兒童的詞匯儲備
本研究結果表明，3～6歲兒童詞匯水平整體較好，但個體差異較大，且三個年齡段兒童詞匯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李靜的研究表明，4～5歲兒童詞匯水平整體較高，但存在顯著的個體差異?！?〕郭芙蓉的研究也表明，5～6歲兒童詞匯水平整體較高，但存在較大的內部差異?！?0〕本研究結果與其一致。本研究還發現，3～6歲兒童的詞匯水平不存在顯著性別差異，這與已有研究結論一致?！?1〕另外，本研究還發現，3～6歲兒童詞匯水平在母親學歷上存在顯著差異，表現為隨著母親學歷的提高，兒童詞匯水平呈增長趨勢。研究者在與兒童的主要教養人訪談時了解到，在日常生活中母親與兒童的溝通交流相對較多。母親的高學歷及親子間高質量的互動，能夠為兒童詞匯發展提供較多有效信息。母親通過提問和鼓勵等方式，可引導兒童表達自己的觀點，從而豐富兒童的詞匯儲備，進而提高兒童的詞匯水平?？梢姡赣H學歷造成兒童詞匯水平差異的主要原因在于母親與兒童的溝通交流質量。這與王娟等人的研究結論一致?！?2〕
因此，兒童家長平時要多與兒童溝通交流，多引導兒童表達自己的觀點，如談論兒童經歷的事情，或談論共同感興趣的話題等。另外，兒童家長要重視提高親子互動的質量，為兒童提供良好的語言示范，用豐富的詞匯表達觀點，如在表達“美麗”時可以用“漂亮”“高雅”“俊美”“優美”等詞匯，從而豐富兒童的詞匯儲備。
?。ㄈ┒喾N途徑提高兒童分類能力，促進兒童詞匯發展
本研究結果表明，3～6歲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對詞匯水平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兒童非言語智力水平越高，詞匯水平也越高。許政媛通過研究發現，從兒童最初詞匯的獲得過程來看，兒童具有較高的認知（思維）發展水平，就可能有較高的語言發展水平?！?3〕加薩比安（Ghassabian）和瑞斯克拉（Rescorla）等人的研究也發現，詞匯發展延遲的兒童其非言語智力得分也較低?！?4〕本研究結果與其一致。究其原因，一方面可能是因為語言發展離不開思維的發展。已有研究表明，思維和詞匯水平具有顯著的相關性?！?5〕3～6歲兒童處于具體形象思維階段，表象起主要作用，〔16〕此階段思維的發展能夠促進詞匯的發展。另一方面，兒童早期分類能力的發展使概念技能得以提高，〔17〕而沒有一個概念是脫離詞匯而存在的，因此早期分類能力的發展也促進了詞匯的發展。
因此，兒童家長和幼兒園教師應通過多種途徑提高兒童分類能力，促進兒童詞匯發展。生活經驗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兒童的分類能力，進而影響兒童詞匯發展。家長和教師可在游戲中豐富兒童的生活經驗，提高兒童的分類能力。例如，在角色游戲中，可以讓兒童扮演水果和動物，進行“水果寶寶找家”等游戲，逐漸提高兒童的分類能力，進而提升兒童的詞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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