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格辨析的認知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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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辭格辨析的根本目的是定位單個辭格和建立辭格系統,并解決相應的應用問題。與之相應,辭格辨析的對象范圍也有必要覆蓋從微觀到宏觀的各個層面。在辭格辨析中添加認知維度,既是增進辭格辨析的明確度和徹底性的必然選擇,也是提升辭格辨析的科學性和實用性的必要改進措施。幾組常用辭格及其下位類別的辨析示例,表明了從認知維度辨析辭格的作用和意義。給出了關于認知辭格體系構建路徑的初步設想,并指明了在辭格辨析中引入識知維度的大體思路。
關鍵詞:辭格辨析;認知維度;認知辭格;辭格辨析的路徑;辭格體系
中圖分類號:H051文獻標識碼:A文章分類號:1674-7089(2019)03-0107-06
一般認為辭格包含兩部分,一是作為抽象定型的表達模式,一是這一模式在具體話語中的實現。前者是抽象的“辭格”,雖然也有話語的構成材料參與構建,但實質上還是認知被表征(符號化)的產物,尚停留于人們的頭腦中;后者才是經過言語編碼后形成的可觀察的具體“辭格”。嚴格講,真正意義上的辭格是前者,后者只是辭格的外在表現形式。但對于辭格的學習者、使用者乃至研究者,后者不但是進入辭格的慣常邏輯通道,并且是辭格整體認知的有機組成部分。故而從辭格認知和運用的實際需要出發,辭格的兩部分內容都有必要納入研究的視野。
辭格辨析也不例外。辭格辨析是指對辭格進行異同比較,涵蓋辭格與非辭格、辭格大小類別、同層或跨層相類辭格等不同層面。辨析的目標是準確揭示每個對象辭格的內涵和外延,因而既要以辭格及其系統的研究成果為前提,反過來又可以明確、深化對辭格界定、辭格分類、辭格歸類等問題的認識。辭格辨析由此也關乎辭格理論及一系列相關問題的發現和解決。
對于辭格辨析,漢語修辭學界一向比較重視,較為集中的研究成果有鄭遠漢的《辭格變異》、濮侃的《辭格比較》和幾種漢語修辭格辭典。總體看,以往的辭格辨析多著眼于描寫,從結構、功能、方法等方面加以比較,部分涉及分布狀況和形式變化,以及辭格的語言基礎、心理基礎等。這種側重描寫的辨析,最大的優點是感知和操作相對便利。但也存在明顯不足:首先是不夠完備,基本止步于辭格表面異同的解說,很少涉及辭格認知層面,造成辨析難以徹底,難免會遺留辨不明、說不透的辨析“死角”;其次是解析“所以然”不力,因為不大關注辭格異同的內在根源,不大注意比較其背后的認知基礎和條件,勢必影響辭格研究的理論和應用價值。
基于此,辭格辨析不僅要從外部言語層面即辭格的外在表現形式入手,更要從內部言語層面即從辭格的認知心理層面揭示其同異。相比之下,后者不但可以彌補傳統辭格辨析法之不足,并且有可能還原辭格生成、理解、產生效力的認知機制和心理根源。
一、從認知維度進行辭格辨析的必要性
關于辭格辨析引入認知維度的必要性,不妨從幾組常見辭格的辨析來進行觀察。其中也涉及對這些辭格的相關認識和辨析方法。
1.比喻和比擬。可能的辨析角度有結構、功能、立格基礎等。由于特定辭格一般具有不止一種功能,而功能的多樣性導致彼此之間往往在功能上形成交錯性,不易準確刻畫其功能異同。功能比較一般不大容易清晰識別不同辭格,只能作為輔助的辨析手段。有兩個方面較為有效的辨析點:一方面,比喻和比擬分別有作為描述依據的另一事物,一般稱為喻體和擬體,在各自的外顯結構中,喻體出現,擬體不出現(異);另一方面,都以事物之間的相似作為立格基礎(同)。后者即為認知維度的辨析,至少還可以進一步細化為如下三點:第一,有必要指明這種相似是心理相似,即認知視域下的相似,尤其是比擬的相似帶有主觀虛擬性;第二,不出現的成分,應該從頭腦(也就是從辭格的內隱結構,即認知結構)中去尋找和驗證;第三,比喻和比擬認知結構的差異還在于:比喻的喻體是某一確定的事物,而比擬的擬體僅能確定一個范圍,在相似關系基礎上的描述內容,對比擬而言是必需的結構成分,對比喻而言則不是。比較:
?。?)馬路像是貼在海浪上。
(2)我像一條船。
雖然都有“像”,但前者“像”后全是描述,后者“像”后則是喻體事物,因而一為比擬,一為比喻。
2.比喻的下位類別。對比喻基本類型的三個成員明喻、暗喻和借喻的辨析,一般是從結構形式上加以區分,比較喻詞的差異(明喻/暗喻)和本體的隱現(隱喻本體不出現)。這一標準比較直觀,覆蓋面也比較廣,但不能區分某些特殊形態的比喻,如本體出現而喻詞不出現或不典型的比喻。比較:
?。?)我像一只風箏。
(4)我是一只風箏。
(5)風箏已經遠離了家鄉。
?。?)我這只風箏已經遠離了家鄉。
?。?)(4)(5)各自的歸屬似乎比較清楚。(6)是同位結構的比喻,沒有喻詞,它到底更接近或更應該歸屬比喻三種基本類型的哪一類?這就要求區分工作不能僅停留在表層形式上,還應該深入認知層面的差異。相似是客觀的,相離、相近、相合、相同則是主觀感知的結果,受此影響,修辭主體依據其語言認知選擇了“像”“是”等不同的喻詞,運用連接、替代等不同的聯結方式。本體出現、喻詞不出現或不典型的其他比喻,諸如主謂式(一花一世界)、偏正式(愛情的火焰)、平列式(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等,其聯結方式表明,所感知到的相似度已經超出相離或相近(明喻)、靠攏相合或相同(暗喻或借喻)的范圍,從話語形式上看本體出現排除借喻,因而統歸暗喻為宜。
認知視角的引入,還將引發更深入的思考和質疑:同樣建立在心理相似基礎上的這三類比喻,究竟是相似程度還是相似點量度的區分,抑或只是標記形式不同帶來的顯著度的區分?一般而言,明暗相對,對比喻進行明喻/暗喻的二元區分是否是自洽的?借喻僅因其“替代”或“借指”的形式特點而自立一格,與前二者是否在同一層面上?暗喻、借喻的分界線在哪里?等等。
其他比喻類型,如博喻、否喻、較喻、回喻、互喻、倒喻等,其區分首先是在結構形式上,除特殊形態外,一般可以采用形式標準去確認和分析。引入認知維度的辨析,從辭格隱含的認知結構去辨類歸類,則不但有利于處理形同實異以及類別模糊的問題,并且有助于還原比喻辭格的構建,理解比喻辭格的心理基礎和認知機制,從認知心理上分析其修辭效果。 3.拈連、比擬、移就、移覺。四個辭格在言語形式上都是一種超常搭配,并且覆蓋了漢語主要的句法搭配形式,拈連一般為常規搭配形式共現,但也有略式,其他辭格也不絕對排除常規形式共現的可能,因此,單從形式上很難將它們一一區分開來。這也導致學界對這些辭格的認識存在分歧。引入認知維度,有助于明辨這四種同樣基于相似關系構建的辭格。
拈連以對語言中常規搭配的認知為基礎,將其中的搭配成分臨時替換為鄰近搭配成分而構成語詞移用。這種臨時移用之所以有可能被接受和理解,是因為鄰接或關聯事物在認知體驗中存在相通性。如:你們的眼瞎了,難道心也瞎了?“心”原本被抽象化了,但這里仍像通常那樣被視為是與眼功能類似的人體部位,眼睛瞎的特征在感覺上當然可以傳遞到心。
比擬、移就、移覺都是以事物間的相似關系認知為基礎的辭格,但構成心理相似關系的對象不同。比擬基于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某種相似性,移就基于人和物之間在情感性狀上的相似性,移覺基于人的感覺之間的相似性,從而將彼此經由語言結構連通起來。比擬采取的是將本體虛擬作為相似對象加以描述的組合,移就主要采取的是以人的情感性狀對物加以修飾的搭配,移覺采取的是以甲感覺加諸乙對象的形式。
(7)小男孩扶起來的不只是自行車,更是人心。
?。?)誰種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寂寞的小屋
(10)紅杏枝頭春意鬧
四例分別為拈連、比擬、移就、移覺。拈連應當以常規搭配共現(允許不夠完整)作為形式依據,否則會與其他辭格糾纏不清。(8)只有把前文“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補上,“種下仇恨”才可看作拈連。三者形式上有一定重合,因而只能從搭配成分的關系來區分。比如移就一般是偏正結構,比擬和移覺也有偏正結構,從實際認知關系看,“殘暴的腳步”是將人的性格表現用來修飾物,入移就;在“甜蜜的人生”中,甜蜜雖是味覺詞,但將其賦予抽象事物,屬比擬;“銳利的目光”是以觸覺詞修飾視覺對象,歸移覺。
二、認知辭格體系與認知維度辭格辨析的路徑
辭格辨析的根本目的是定位單個辭格和建立辭格系統,并解決相應的應用問題。與之相應,辭格辨析的對象范圍也有必要覆蓋從微觀到宏觀的各個層面。
認知維度的辭格辨析與辭格的認知研究存在依托和共進關系。劉大為關于辭格的認知性劉大為:《比喻、近喻與自喻——辭格的認知性研究》,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 與霍四通關于漢語辭格(積極修辭)認知體系霍四通:《漢語積極修辭的認知研究》,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8年。的探討,為認知維度的辭格辨析提供了理論基礎和方法借鑒。辭格辨析以辭格系統為基礎和參照,認知維度的辭格辨析同樣離不開認知辭格體系作為前提和條件,但這樣的辭格體系尚待構建和完善。嘗試建立漢語認知辭格體系的論著主要有李晗蕾的《辭格學新論》和李穎的《認知視角下的現代漢語辭格系統研究》。
李晗蕾從認知域劃分角度出發,把辭格分為語言辭格和言語辭格,語言辭格下分語義辭格、語法辭格和語文辭格(包括語音辭格和文字辭格),言語辭格下分物理辭格(包括時變格、空變格、數變格)、文化辭格(包括文學辭格、影像辭格、音響辭格、建筑辭格、游戲辭格以及語用辭格下的會話辭格和敘述辭格)、心理辭格即夢的辭格。李晗蕾:《辭格學新論》,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 2004年,第293頁。該辭格系統的構建存在三個基點:一是持廣義辭格論,涵蓋語言和非語言形態的辭格;二是立足于辭格生成的心理基礎,認為語言辭格的認知域是語言域,言語辭格的認知域則包括物理域、文化域和心理域;三是從零度/偏離理論出發,將語言辭格歸入零度系統,將言語辭格歸入偏離系統。且不說將索緒爾關于語言和言語區分移用作為辭格分類的依據是否行得通,單看這一分類的結果,人們所熟悉和關注的絕大多數辭格都被歸入語言辭格,而這類辭格又被歸于認知上的原型辭格和零度辭格,這種說法不易被接受。
李穎則以辭格言語生成時認知域中形成的認知模型為標準,將72個經過認定整理的辭格分成基于隱喻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基于轉喻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基于序列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基于分合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基于邏輯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基于變焦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基于摹擬認知模型形成的辭格等七類。李穎:《認知視角下的現代漢語辭格系統研究》,博士學位論文,暨南大學,2014年,第129-130頁。 這種依據認知模型和認知特點對辭格的分類確實給人耳目一新之感,遺憾的是這些模型彼此之間不完全具備排他性,藉此建立的辭格體系不免存在邏輯上的先天不足。
那么,認知辭格體系究竟該如何構建?這首先取決于怎樣看待修辭以及修辭格與認知之間的關系。一般認為,感覺、知覺、注意、表象、記憶、概念化、判斷、推理、假設等大腦能動反映世界的活動,是語言運用的前提和條件。“認知是語言的基礎”,而“語言是認知對世界經驗進行組織的結果?!壁w艷芳:《認知語言學概論》,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7頁。
修辭與認知密切關聯,修辭主體對語言的選擇、加工、組合、調整、創新等“提煉”,是基于對語言和語言之外多方面因素的認知和考量。認知的對象涵蓋四個連續的世界:語言世界、物理世界、心理世界和文化世界,對相關客體認知的情況(認知結果、認知方式等)直接影響修辭主體的話語建構。
“從認知角度看修辭,言語活動總是同人們的認知活動聯系在一起,在提煉更具特色的言語表達形式時,會用到多種具體的認知方式、認知策略?!毙焓⒒福骸缎揶o研究的認知視角》,《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08年第2期,第2頁。 “修辭是對語言世界同文化世界、心理世界、物理世界之間的關系模式的一種有意識的積極的開發和利用。研究辭格也必須從‘四個世界’角度來研究?!蓖跸=埽骸缎揶o學通論》,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年,第76頁。嚴格講,直接影響辭格生成和釋義的并非是客觀世界,而是對客觀世界的認知,因而最后一句應該改為“研究辭格應該從人類對四個世界的認知角度來展開”更貼切。 修辭格作為修辭主體(包括辭格創立者和辭格使用者)基于認知的一種言語模式或成品,以認知為前提和條件,經由修辭主體的主觀干預(認可、接收、排斥、遮蔽、篡改等),并憑藉話語建構得以成型和模式化。
為此,有可能以辭格構建時發揮主導作用的認知對象和認知結果為依據,構建認知辭格的體系。借用“四個世界”的理論,表達形式的選取和運用需建立在語言世界的認知基礎上,表達意圖的產生、表達內容的確立則主要基于對其他三個世界的認知。因而,作為辭格形成基礎的認知對象不可能只是單一世界,而是至少涉及包括語言世界在內的兩個或多個世界。
以最新出版的一部漢語辭格大辭典譚學純等:《漢語修辭格大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 2010年,第6頁。所收錄的一級辭格根據筆者的研究,對明顯歸屬不當的辭格做了個別刪減,分類時對某些辭格的認識也與該書有所不同。為對象加以考察,就其認知對象和認知結果而言,辭格基于語言世界認知的情形較為明確,基于其他世界認知的情形則較為復雜。
基于語言世界認知可以將辭格大致分為兩類:一類基于對語言符號及其序列單一構成因素特點及關系的認知,有語音辭格(復疊、襯音、反切、回環),語法辭格(轉類、倒裝、感嘆、設問、排比、列錦),文字辭格(析字、聯邊、同字、回文),語義辭格(倒反、易色、別解、曲解、換稱、換算、折繞、偷換、婉轉、避諱、敬謙、借代、夸張、摹狀、譎辭、引用、降用、移用、示現、省略、對比、襯托、聯用、雜混、返源、返射、變焦、矛盾、舛互、強推、示屬、示姓或擬姓、形示、圖示);一類基于對語言符號、序列整體及其內外關系的認知,大致可分為內部辭格(析詞、析數、節縮、鑲嵌、雙關、藏詞、連及或斷取、迭映、同異),外部辭格(拈連、頂真、層遞、仿擬、飛白、序換、反復、互文、對偶、錯綜、比喻、比擬、象征、移覺或通感、移就)。
基于語言世界以外的其他世界認知時,只有部分辭格的認知對象相對容易確定,如移覺(通感)、倒反、偷換、矛盾、舛互、強推等主要基于心理世界(人的心智特點、規律及其表現)的認知,譎辭、引用、降用、移用、婉轉、避諱、敬謙等主要基于文化世界(社會規約、文化習俗等及其表現)的認知,摹狀、示現、形示、圖示等主要基于物理世界(自然界的事物和現象)的認知。更多這類辭格的認知基礎可能關涉不同的非語言世界或者多個世界,因而不易確定,往往需要具體分析。以比喻為例,受主體認知差異的影響,同樣的喻體流水(物理世界),本體則可能來自不同的世界,如感情(心理世界)、時間(物理世界)、士兵(文化世界);反之,同樣的本體也可能與來自不同世界的喻體建立比喻關系。
認知結果除了與認知范圍和對象有關以外,還跟認知角度和方式相關。修辭結構、修辭方式與認知結構、認知方式存在某種程度的對應關系。萊考夫把認知模式分為四種, 趙艷芳:《認知語言學概論》,第72-74頁。辭格生成和理解主要受兩種認知模式的影響:基于不同認知域之間投射的隱喻模式和基于“接近”和“突顯”關系形成替代的轉喻模式。認知辭格體系的構建,因而還需要從認知方式的角度,進一步加以區分和歸并,梳理出隱喻類辭格和轉喻類辭格以及相應的層級體系。
在此基礎上,從認知維度對辭格的辨析似乎可以采取如下的基本路徑:首先,確定辭格辨析的對象和目標;其次,經由或借助辭格的外部言語形式,還原語言世界認知對選用這一形式的影響,確認是辭格還是非辭格,所歸屬的類別以及具體辭格;再次,根據需要,還原其對其他世界的認知情況,包括認知對象和認知方式的異同以及實際表現。
這里以三個常見辭格的辨析為例,說明我們在辭格辨析中引入認知維度的大體思路。
?。?1)超級英雄一直在我們身邊,他們不穿披風,卻偷偷地保護著我們。
?。?2)原來,這個世界上是有仙女的,只不過她們法力有限,只好力所能及地溫暖著周圍的人。
?。?3)有些人力量有限,但他能傾其所有。有的人身體不完整,但靈魂是完整且崇高的;有的人身體是完整的,但靈魂卻是殘破不堪的。
從話語表層可注意到它們各自都有“特殊”之處:超級英雄、仙女語義不同尋常,細辨發現一個為借代義、一個為典故義;“但”表明其前后語義存在對比關系。由此可初步判斷三例均使用了語義辭格,分別為借代、用典(引用)、對照(對比)。進一步分析,“超級英雄”源于對文化世界特指對象的認知,基于個體相對于類別的突顯關系而發生替代。之所以不認為是借喻,是因為替代源于轉喻模式,而非基于相似關系的隱喻模式?!跋膳痹谶@里用作所引典故的標記,基于對仙女相關故事細節的聯想或想象(“完形”),能有力地支持這句話的褒揚意義的實現乃至增值。三個“但”的前后,是基于社會人群迥異表現認知結果的三種鮮明對比:力量的有限與付出的無私,身體殘缺和靈魂完整,身體完整和靈魂殘破。
〔責任編輯:來向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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